正月初五的清晨，老北京胡同里總飄著淡淡的檀香，窗臺上新換的紅紙透著喜氣——那是剛貼好的“五路財神招財令”。這方巴掌大的紅箋，印著五位神尊的畫像，墨跡里藏著中國人最樸素的財富愿景，也藏著一段跨越千年的民俗傳奇。

五路財神：東西南北中，財路皆相通

招財令上的五位財神，各有各的神通。東路比干捧著元寶，他是“文財神”的代表，傳說他被挖心后仍活了下來，無心便無偏私，分財最是公道；西路關公紅臉長髯，青龍偃月刀護著聚寶盆，生意人最愛他的“忠義招財”，說他能保買賣場上童叟無欺；南路柴榮頭戴王冠，這位出身商戶的五代皇帝，最懂“實業生財”，農家貼他的畫像，盼著五谷豐登、六畜興旺；北路趙公明黑面濃須，騎著猛虎踏碎窮神，他手里的金鞭專打“漏財”，尋常百姓信他能守住家底；中路王亥居中而坐，作為商祖，他掌管著“流通財”，走南闖北的商販總在行囊里揣一張他的小像，求路途順利、交易亨通。

老輩人說，這五路財神暗合“東西南北中”五方，又對應著“智、勇、勤、守、通”五種生財之道。貼招財令時得講究“五方迎財”：東窗擺糕點，西桌置美酒，南院燃紅燭，北屋掛銅錢，中庭燒三炷香，再對著紅箋念一句“五路財神進門來，金銀珠寶滾進來”，仿佛就能聽見財路開通的“咯吱”聲。

一紙紅箋：從年畫到生活的煙火氣

招財令的模樣，藏著時光的印記。明清時的招財令多是木版年畫，線條粗獷如刀刻，財神的衣袂間總纏著幾串銅錢，像極了集市上沉甸甸的錢袋；民國時添了新花樣，財神身邊多了穿西裝的賬房先生，算盤珠子畫得锃亮，透著新舊交替的機靈；如今的招財令更熱鬧，有的印著二維碼，掃碼能聽“財神送福”的語音，有的畫著卡通財神騎共享單車，車筐里堆滿比特幣的圖案，老傳統裹著新時興，照樣紅火。

但骨子里的講究沒變。貼招財令得在初五寅時，說這時候財神剛出天庭，腳步輕快；紅箋要貼得端端正正，歪了怕“財路跑偏”；若是貼在商鋪，得讓財神面朝大街，好“廣納四方財”；貼在家里則要對著內室，盼“肥水不流外人田”。最有意思的是“請財神”的儀式，孩子們會在初五凌晨挨家挨戶敲門，喊著“財神到”討紅包，大人們開門時要笑著遞上糖果，說這是“讓財神進門時沾點甜”。

招財令外：藏在民俗里的財富智慧

其實招財令里的“財”，從來不止金銀。鄉下老人說，南路柴榮畫像旁那行小字“一分耕耘一分財”，才是真意；市井商販供奉關公，敬的是“誠信生財”的道理；就連孩童討紅包時的那句“恭喜發財”，藏的也是“和氣生財”的默契。

去年在蘇州巷子里，見一家百年面館的招財令貼了三代人，邊角都磨出了毛邊。老板說，爺爺那輩逢年過節就對著財神念叨“湯要濃、面要筋”，父親接手后添了句“客要暖、賬要清”，到他這里，又加了句“味要新、心要誠”。如今面館天天排長隊，有人說他家招財令靈驗，老板卻指著后廚蒸騰的熱氣笑：“真正的招財令，在鍋里，在心里。”

正月十五撤下招財令時，要小心地疊好，放進紅布包里。老輩人說，這是“把財神請進家宅深處”。其實哪用請，那些刻在民俗里的勤勉、誠信、通達，早成了中國人血脈里的“活財神”。那方紅箋隨風輕顫，像在說：財運從來不是等來的，是闖出來、守出來、做出來的——這，才是五路財神真正的“招財令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