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5年那年，南充的天陰得很怪，楊森帶著一幫兵痞子在朱德祖墳前站了個上午。他臉色不大好看，手也沒撤，一指那墳頭，聲音帶點戾氣：“給我刨了。”周圍的老百姓憋得脖子紅，只敢小聲嘀咕，誰都不敢上前——可突然，就有人攔了下來。說實話，這事要擱在街坊胡同，也挺嚇人，刀子都磨亮了，偏偏一個看起來瘦瘦的陰陽先生撞了出來。說讓楊森收手。這能成嗎？

你要問為啥楊森會惦記上朱德祖墳，其實有一肚子說不清的火。從前四川軍閥誰不混個名頭？楊森在川軍里算厲害的主兒，后來投奔了南京，儼然成了蔣介石手下的急先鋒。但這年代風云變幻，誰都在算計，誰都怕丟了自己的位子。

講到朱德，大家都知道他是紅軍的總司令，打仗帶兵有一套，尤其會從包圍圈里溜出去，國民黨抓他抓得上火。楊森原本以為自己能鎮住紅軍，可沒想到這幫人越打越靈活，他自己倒在蔣介石面前丟了面子。你說氣不氣？別人勸他：“朱德人你逮不住，還怕他的祖墳能飛不成？把墳刨了，看他還有沒有氣運！”這主意說簡單也忒損，放在民間，那就是斷子絕孫的壞事。可楊森憋著一口火，左右不是滋味，蔣介石那邊冷嘲熱諷，軍令壓得他喘不過氣，久了，也就不管不顧了。

四川儀隴這地方，從前就是朱家的老宅。朱德祖墳在那邊，風水先生都夸——寶地，藏龍臥虎。說得神乎其神，鄉里人信，也就更把墳當回事。楊森的兵來了，帶著鐵鍬和炸藥，架勢跟剿匪差不多。老百姓在旁邊齜著牙，想說話又不敢。心里都清楚——挖祖墳，可不是一般的缺德事。可楊森認了死理，見墳就要動手。他不信邪，說到底還是想過一把威。

你說陰陽先生是誰？其實四川那地兒，逢人祭祀都少不了這些人，懂點風水，懂點口舌。那天在祖墳邊，他突然站出來，穿得還挺樸素，手里拿個破黑傘，開口就堵住了楊森的動作。那意思——這墳不能碰，不只是個墳，更是一根拴著猛虎的辮子。說什么一解虎綁，天下就要亂。楊森狐疑地盯著那先生，半信半疑。你說信不信這些風水？東北人講鬼，四川人講虎，其實兒時那點迷信，誰都多少沾點。

陰陽先生指著遠處的山勢，沒說玄乎的話，也不吵。他說看那山，像不像一頭臥著的大猛虎？丘陵起起伏伏，真看得出點形狀來。朱家祖墳正鎮在虎頭上，這墳一動，猛虎就要“歸山”。其實道理不復雜，就是一句讓人心里發毛的話。人吶，到底還是怕招災惹禍。

那一刻，不光是楊森愣住了。旁邊那些老百姓，原本低頭不敢吭聲的，那會兒突然覺得有了底氣。有個老人喘著氣往前挪了半步，說這墳動不得，地氣好著呢。聲音一浪高過一浪，氣氛忽然熱起來。你說兵痞子怕什么？其實最怕的是看見人心涌動。他們自己嘴上說不信邪，可腳上卻下意識退了兩步。楊森瞧見也臉色發青。不是怕，是心里發虛。

說楊森殺伐果斷，有時候真不是形容詞。這種狠人，他拿刀見血都不眨眼，可這祖墳，好像天生帶著點忌憚。他盯著墳頭，一個勁敲自己的手指。部下也跟著圍著，看他臉色變了幾次，誰也不敢上前動。

有人離得近，后來回憶，說那時候楊森其實有點蔫了。他眼里有種賭氣，想刨，可就是下不了手。百姓開始聚攏，頭頂的天更陰。他一咬牙，像是賭了一把，又像是認了慫，嘴里擠出一聲：“算了，不挖了，撤！”

那些兵松了口氣，撤得比誰都快。百姓呢，有人掉了淚，有人暗自捏著拳頭，心里像放下塊石頭。朱德祖墳就這么保住了。轉過幾天，楊森說啥都不敢再提。其實人到絕路，總得回頭看一眼，雖然一身傲氣，但這事終究讓他心里留了陰影。

你問后來呢？歷史往前推，國共兩方斗得越來越兇。楊森那點風光很快就沒有了。解放軍越戰越勇，四川一步步收復，楊森能做的，只剩跟著敗退，最后逃到臺灣。到了那里，他再不像當年那樣橫，眼神里多了幾分內斂，還聽說他娶了個小得不像話的嫩妻，似乎是想抓住點青春的尾巴。可日子過得平淡，兵權沒有了，朋友也散了，可能只有他自己明白，當年那一刻，在祖墳前到底舍了什么，得了什么。

有時候我想，楊森后來會不會夜里夢見那座山，那頭所謂的猛虎？會不會想，如果當初真刨了墳，自己會不會更慘，或者更橫？風水還是迷信，說不準。歷史就是這樣，沒那么多“如果”，只有一條路擺在那里，走著走著，才知道有什么東西是推不倒的，有什么是該放下的。

我們都說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。但有些關口，一旦錯過，就什么都回不來了。那個老墳頭，留在儀隴的一角，陪著風、陪著雨，也陪著楊森心里唯一那個不敢碰的秘密。

這故事我講到這里，也不知道楊森當年到底是怕風水呢，還是怕人心，也或者，他其實只是突然心軟了。誰曉得呢？歷史總是這樣，留個尾巴讓人琢磨——你說，他這一撤，是算贏了還是算輸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