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間八大匠,把誰排在第一位?古人:“十匠九難纏,木匠鬼不纏”
文 | 彭乙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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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次在熱鬧的大集上,看到那些看似平凡但神情自若的手藝人,總有人忍不住低聲爭論:誰才是“八大匠”里的頭牌?哪一門手藝究竟站在最頂上?有些人拍胸脯說是鐵匠,力氣撐場面;更多人搖頭,古時候木匠的地位,只有誰敢小覷?

八大匠,這種劃分其實搞不清哪一年定型,南方一提八匠,北方有地方只數五匠。一切未必有定數,口口相傳,流下了鐵匠、木匠、泥匠、篾匠、船匠、石匠、油匠和剃頭匠,名字簡單,背后的門道和曲折和市井氣交雜著。哪一個沒些故事?

木匠,爭到現在,還是被視為“頭把交椅”。一說祖師魯班,那真能講上半宿!《述異記》說魯班刻了只鶴,能飛七百里!漢武帝想收服呢,派人去“取鶴”,結果一拍翅膀再飛到別峰,愣給撂在那里。這算不算巫術?不知真假,反正民間帖子都在傳。

木匠和巫術的關系不是今日才有。道教盛興時,一些儀式和符號都跟木匠工具扯上關系。一根墨線,既能量房尺寸,又說能攔邪驅惡。說起來玄乎,實際也是人們畏懼未知,想借木頭擋點風水問題。外人也許覺得這是迷信,但在村子里,請木匠建房,不巴結著,真不放心。

現實里的故事比傳說更刺耳。有個叫李鵬的,請木匠修屋頂,兩人較了個勁。木匠心里不滿,被抓包正往地基下埋木人,說是鎮(zhèn)宅,嘴皮子一翻,也能說是招財。轉念一想,這種“隨口而改”的人,怎敢輕易得罪?木匠手里不只握鋸子,有時候還握著你家的平安。碰上優(yōu)柔寡斷的雇主,家宅能不能安穩(wěn),全指望彼此不結梁子。

嘲笑木匠“巫術”沒道理,他們連屋梁里塞個木偶,都能讓業(yè)主忐忑好些天。還有更厲害的,半夜誦咒,想給虧待自己的雇主下暗手——很多傳聞,真假難說。可老一輩的口氣都很有底氣:“十匠九難纏,木匠鬼不纏。”意思猶豫著轉,誰對木匠多點敬畏,誰家就少鬧妖事。

木匠的地位也許不是雕用品最多,卻因復雜度高,技術扎實,房屋造船都少不了他們的基礎打底。不是誰都夸他們高級,但其他匠人多少有點嫉妒——造船得會木工,造廟石匠也要依賴木架子。說木匠高人一等,有點理,有時也過頭。

當年泥匠也是一家獨大。新屋上梁,泥匠在外墻刷最后一層土,沾滿泥漿的手里有成就感。農村少了泥匠,舊房一倒,很難找人補漏。城市的鋼筋混凝土搶了泥匠們生計,卻也沒誰能全忘舊日黃土墻頭的味道。泥匠的節(jié)奏慢,中午蹲地上吃饃,沒有誰嫌棄。

石匠,搞出的大件都結實大氣。比如村口的老磨盤、祠堂的青石碑。不會作畫雕花也罷,敲鑿聲音和隔壁木匠打鋸的聲音混在一起,誰分得清誰先誰后?數百年前農戶家建墓,大件小件一手包辦,臨到現在,用石器的地方變少,村里能鑿石碑的,全當稀罕。

市場上的鐵匠最能扛。烈日下,鐵鋪的爐火比夏天熱三分。自給自足的小農村,哪個隔三差五不用打把新鋤頭?鐵匠們手臂粗壯,吆喝聲比誰都清亮。后來吧,機器來了,城市鐵鋪少了很多,偶爾聽到敲擊聲,也像時間被拉長了一點點。

裁縫則是家家戶戶的貼心人。三寸金蓮的鞋子,嫁女的衣裳,都是角落里的老裁縫一點點拿尺畫線縫出來的。年輕點的喜歡潮流,早早進了城,但村口裁縫鋪還守著幾個愛嘮嗑的老人,繡花針下慢慢補衣服。說裁縫是藝術家,不如說他們耐煩。
油匠這個說法早先攪了不少誤會。一度以為他們是提油的,其實多是刷油漆的。在老屋、宮殿修繕,或者廟門前添點大紅大綠,油匠一點點覆蓋。有的手藝精,還能在梁上畫點閑云野鶴。細致活,家里有點小成就感。
篾匠,可能早晚會被忘記。這行人得有耐心,把竹子一條一條劈開,編成簍、籃,鄉(xiāng)下地頭每天用。家里老人午后沒什么事,坐在曬谷場邊搖著蒲扇,值了半天功夫編出頂帽子。篾匠沒那么多傳說,但勤快,見證過的村事比誰都多。
剃頭匠,街巷里最“流動”的一種。老爺小孩要剪頭發(fā)都靠他們。過去剃頭匠挑著擔子喊,理發(fā)鋪邊都是排隊等著的農民。直到理發(fā)店流行開,剃頭匠也有不適應,不再吆喝,但說句心里話,鄉(xiāng)下一天不見理發(fā)師傅,總覺著村子哪不熱鬧。
八大匠里到底應該算誰最厲害?縣志有的記錄只順口提過,民俗里大多帶著性情私心。有人覺得木匠最值錢,仿佛一錘定音,但鐵匠、石匠、泥匠這些安分過日子的人,未必在意第一不第一。倒是人人都說,工匠的行當只要有飯吃,總能出些出色人物,不看什么排名。
老一些的手藝人,近年越來越少。走進當箭的鄉(xiāng)村,張羅一套新家具往往得翻山越嶺去請,機器已經替代了不少人工,年輕人不愿意再學門老手藝。八大匠,只剩下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記憶。
有時候站在國內那種商業(yè)街角,看到僅存的鐵皮小鋪、手作竹籃都掛了好幾層灰,有人會湊過來摸摸,說不準是懷舊還是湊熱鬧。此時你問他們“工匠精神”是不是寶貴?可能沒人分得清。但只要一根竹條、一錘一釘子的規(guī)律響動、一卷裁縫線上細細密密的縫合,都藏著平凡又不平凡的答案。
誰排第一,沒人真正在乎。多的是人糾結傳承、身份地位,少的是人愿意耐下心來磨一把刀、編一個簍。現代社會變了,老匠人倒不怎么在意。也還有年輕人敢于跨過去,做點別人不屑的事情,沒準最后成大器。這觀點前后有點打架,你覺得呢?
不過也有人堅信,就算技術革新取代了九成手工,八大匠的影子還是會落在每個人的小時候。比如親戚自己動手蓋房子,爺爺編草帽,或者費勁去找一個會打斧頭的鐵匠。沒準哪天,這些零零散散的東西還會回來。
他們的好,壞,不完全在工具上,也許只是生活滋味的回響。
工匠,不全靠傳說——更靠日子里那點實打實的手藝支撐。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