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女九天神數被遺忘,風水世家道出,此法布局可讓家宅永安寧
驚蟄夜的暴雨如萬千鼓點,砸在邙山隴西李氏的青瓦上。藏書樓第三層的漏窗忽被狂風撞開,卷著雨絲撲向積灰的書架。十六歲的李璇同伸手按住搖晃的燭臺,火光映出他指尖的羅盤紋青痣 —— 那是李氏風水傳人獨有的印記,痣上三道細紋,暗合 “天、地、人” 三才之數。
書架最頂層的紫檀木匣突然輕響,匣鎖上的銅獸扣自行彈開半寸。他踩著竹梯取下木匣,潮濕的空氣中飄來樟香與霉味混合的氣息,黃絹包裹的古籍封面已斑駁,“九天秘笈?地脈道殘卷” 八個篆字在燭火下若隱若現,正是家族傳說中失傳百年的玄女神數寶典。
窗外驚雷乍起,照亮扉頁那句 “藏風聚氣,安宅之道;神數不傳,家宅難寧”。李璇同撫摸著泛黃紙頁上的朱砂批注,忽然發現紙頁邊緣有祖父的小字:“驚蟄雨至,地脈異動,需以神數解厄”。他心頭一震,這場暴雨或許不是天災,而是地脈發出的預警。

邙山深處的李氏府院依九宮八卦布局,青石板路按 “休、生、傷、杜、景、死、驚、開” 八門蜿蜒,晨霧中望去,宛如一張巨型羅盤。卯時三刻,李璇同已站在中院巽位(東南方),正將三枚乾隆通寶按 “品” 字形埋入牡丹花壇。通寶背面的滿文需朝上,這是殘卷記載的 “引氣入地” 之法,露水打濕他的月白道袍,領口繡著的北斗七星紋卻依舊鮮亮,每顆星的位置都與夜空中的星宿精準對應。
“璇同,坤位的艾草該換了?!?祖母李素心的聲音從月亮門傳來,她拄著一根嵌黃銅羅盤的烏木拐杖,杖頭羅盤的天池金針始終指向正南,銀絲在晨霧中泛著柔和的光。這位家族現任掌事人雖已七旬,雙目卻清亮如秋水,看人時總帶著幾分洞察世事的沉靜 —— 她十五歲接掌家族,曾憑 “地脈尋水術” 為山下村落找到水源,至今仍被村民感念。
李璇同應聲跑去西南方的坤位花壇,那里立著塊半人高的青石,刻著 “地母供奉” 四字,石下埋著三枚漢代五銖錢,是先祖定下的 “鎮坤符”。“祖母,為何每月初三必換艾草?” 他一邊將干枯的艾草連根拔出,一邊問道。晨露順著他的發梢滴落,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圈圈小水痕,很快又被霧氣裹住,他手指上還沾著花壇里的泥土,卻小心翼翼地避開青石上的刻字。
李素心用拐杖輕敲地面,羅盤指針微微轉動:“坤為地母,主孕育,艾草屬陽,能驅濕地陰邪。這是九天神數最基礎的安宅要訣,你祖父當年在江南為商戶看宅,就靠這簡單法子化解了‘濕地困財’之煞?!?她彎腰拾起一片帶露的牡丹花瓣,指尖輕輕捻碎,花瓣汁液的清香混著艾草味,在空氣中散開,“你可知李氏能在邙山立足三百年,靠的不是錢財?”
“靠先祖得玄女親傳的風水秘術?!?李璇同脫口而出,這是他五歲啟蒙時,祖母教的第一句話。他將新采的艾草捆成束,按 “三株為一叢” 的規矩擺在青石兩側,動作輕緩得像在安放易碎的瓷器 —— 去年他曾因擺放艾草時間距不均,被祖母罰抄《宅經》三遍。
李素心卻搖了搖頭,目光望向東南方的文峰塔 —— 塔身在霧中只剩模糊的輪廓,像支筆尖斜插在天際,塔身第七層的銅鈴在風中輕響,那是李氏先祖為 “文昌護脈” 所設?!笆强肯茸嫖蛲浮舱劝踩恕恼嬷B?!?她長嘆一聲,拐杖尖在地面畫出乾卦符號,“可惜神數傳到你父親這輩,大半都失傳了,他如今滿心思只想著往洛陽運絲綢,連祖宅的‘鎮乾鐘’都忘了每月初一敲響?!?/p>
話音剛落,東院傳來馬車轱轆的聲響,李璇同知道,是父親李崇文又要去洛陽經商了。他望著晨霧中漸漸清晰的馬車影子,握緊了手中的艾草束,心里忽然想起昨夜殘卷上的話:“地脈承人,人護地脈,人脈斷則地脈衰”。

巳時的陽光終于穿透薄霧,灑在書房的雕花窗欞上,窗格的影子落在案上,與《宅經》的書頁重疊,形成奇特的紋路。李璇同伏在書案前,正用狼毫臨摹羅盤圖譜,筆尖蘸的是摻了朱砂的墨汁 —— 按祖訓,臨摹風水器物需用朱砂墨,以 “引陽避陰”。案上攤開的《宅經》旁,放著家族至寶 “地玄盤”:直徑尺許的黃銅盤面,天池中是隕鐵打造的金針,三層刻度分別對應天時(二十四節氣)、地利(八卦方位)、人和(十二生肖),邊緣還刻著細小的二十八星宿紋,盤底刻著先祖的落款 “嘉靖三十七年,李氏守一制”。
“這破銅盤能比算籌有用?” 堂兄李明朗抱著本紫檀木賬冊闖進來,腳步聲震得案上的墨汁都晃了晃,賬冊封皮上的銅扣碰撞作響,與他袖口沾著的算盤珠木屑,都透著商人的氣息。他比李璇同大兩歲,卻早早跟著李崇文學經商,總說風水玄學是 “騙人的把戲”。
李璇同慌忙用布巾蓋住地玄盤,指尖蹭到盤面的云紋 —— 那是祖父年輕時親手雕刻的,每一道紋路都藏著風水方位的講究,云紋的弧度與乾位的鎮乾鐘鐘聲頻率相合,能 “引聲入盤” 測地脈?!暗匦P能測地脈優劣,去年后山滑坡,就是靠它提前測出地脈異動,才沒讓庫房受損?!?他的聲音有些急,耳尖不自覺地泛紅 —— 每次與李明朗爭論風水,他都會緊張,因為對方總能搬出 “絲綢賺了多少兩”“茶葉賣了多少斤” 的實際利益,讓他無從反駁。
李明朗嗤笑一聲,將賬冊摔在案上,發出沉悶的聲響:“去年洛陽商隊送來的西洋經緯儀,測方位比這準十倍,還能算船行的航線,上個月運絲綢去江南,靠它避開了三處暗礁,你這銅盤能做到?” 他翻著賬冊,算盤珠在他指間噼啪作響,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,“祖母偏要你學這些沒用的,你看庫房里堆的那些羅盤,哪有一船茶葉好賣?前幾日我去洛陽,聽說司空家靠經商,已經買下了半條西街,咱們李家再守著這些老古董,遲早要被比下去?!?/p>
李璇同沒再爭辯,只是默默將剛畫好的羅盤圖疊好,放進貼身的荷包里 —— 荷包是祖母親手繡的,上面繡著八卦圖案,能護住圖紙不受陰濕之氣侵蝕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風鈴聲,清脆得像玉石相擊,那是安在乾位(西北方)的銅鈴,按祖訓,此鈴專為預警西北方的 “金煞”(如雷電、金屬碰撞引發的災禍)所設。他忽然想起昨夜殘卷上的話:“地脈通則家宅寧,地脈衰則災禍生”,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畫著八卦符號,心里琢磨著如何才能讓父親和堂兄明白,錢財換不來地脈的守護。
“三日后司空家要來拜訪?!?李明朗合上賬冊,語氣里帶著幾分幸災樂禍,賬冊上的墨跡還未干透,印在他的袖口上,留下淡淡的痕跡,“聽說他們從嶺南請了個風道長,精通風水布局,要跟咱們比看宅地的本事。我看啊,到時候咱們李家的臉可要丟盡了 —— 你總不能靠這破銅盤,跟人家的西洋儀器比吧?”
李璇同抬頭望向窗外,乾位的銅鈴還在輕響,陽光透過窗格,在地面投下晃動的影子,像極了地脈流動的紋路。他握緊了荷包里的羅盤圖,心里忽然有了個念頭:或許,這次司空家的拜訪,正是驗證殘卷神數的機會。

暮色四合時,邙山被一層淡紫色的霧氣籠罩,李氏府院的燈籠陸續亮起,昏黃的光透過窗紙,映出屋內晃動的人影。李璇同借著去藏書樓取醫書的由頭,避開仆從,獨自登上三樓 —— 這里是家族存放古籍的地方,除了掌事人和傳人,其他人不得入內,樓梯扶手上的銅環已被磨得發亮,是歷代傳人上下樓留下的痕跡。
他先點燃三炷艾草,插在書架旁的青銅爐里,青煙裊裊升起,驅散了樓里的霉味,也像是在按古法 “凈場”—— 殘卷記載,研讀風水秘典前需 “以艾草凈氣,防陰邪擾心”。待煙味漫開,他踩著竹梯取下頂層的紫檀木匣,匣鎖早已生銹,輕輕一掰就開了,里面鋪著的黃絹已有些褪色,卻依舊柔軟,是江南特產的云錦,能防潮防蟲。
殘卷共有七頁,紙頁是用楮樹皮特制的,雖已泛黃發脆,卻依舊堅韌,上面的篆字用朱砂和松煙墨混合書寫,歷經百年仍清晰可見。除了文字,還有朱砂繪制的陣法圖,其中一頁畫著個與地玄盤相似的器物,旁注 “天、地、時三針歸位,可定乾坤”,朱砂痕跡雖淡,卻仍能看出筆觸的力道 —— 每一筆都剛勁有力,沒有絲毫猶豫,顯然是先祖胸有成竹之作。
“在看什么?” 李素心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,李璇同慌忙將殘卷塞進袖中,手忙腳亂間,一頁紙的邊角被竹梯勾住,撕出個小口子,他心里一緊,知道這殘卷是家族至寶,哪怕損壞一絲一毫,都是大錯。祖母的拐杖輕叩樓板,發出規律的篤篤聲,像是在計算步數,也像是在丈量他的心思,腳步聲越來越近,李璇同能聞到祖母身上熟悉的艾草味。
“是… 是祖父留下的醫書,看能不能找些治咳嗽的方子?!?李璇同撒謊時,眼神不自覺地飄向窗外,暮色已經染黑了屋檐,幾只歸巢的鳥雀掠過,留下幾聲短促的鳴叫,他的手心沁出冷汗,擔心祖母看出破綻 —— 祖母的眼睛一向毒辣,任何謊言都逃不過她的目光。
李素心卻沒拆穿他,徑直走到書架前,取下一本藍布封皮的線裝書,書皮上用毛筆寫著 “李氏地脈記”,字跡是祖父的手筆,已有些褪色?!斑@才是你祖父的筆記,里面記著五十年前家族差點覆滅的事?!?她翻開泛黃的紙頁,指著其中一段,紙頁邊緣已有些破損,上面的字跡卻依舊清晰:“嘉靖四十二年,邙山洪災,地脈斷裂,山下二十余戶族人皆被沖毀,唯祖宅因七星鎮宅陣護佑,地脈未斷,族人得安”。
燭光在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跳躍,李璇同湊過去看,突然發現筆記里的 “七星鎮宅陣” 圖,與殘卷上的圖案有七分相似 —— 都是七個陣眼圍繞中宮,只是筆記里的圖多了些注解,比如 “乾位陣眼需用銅鐘,坤位需用玉石”?!白婺福@陣法……”
“是九天神數的基礎布局?!?李素心長嘆一聲,拐杖尖在地面畫出乾卦符號,符號的線條與地玄盤的刻度隱隱相合,“可惜神數到你祖父這輩就斷了傳承,你祖父臨終前,曾握著我的手說,‘神數若失,李氏危矣’。如今連最簡單的安宅陣,族里都沒幾個人會布了 —— 你父親總說這些是封建迷信,可真到了地脈出問題時,再多銀子也沒用?!?/p>
李璇同看著筆記里祖父的字跡,又摸了摸袖中殘卷的破損處,心里忽然有了個決定:他要偷偷研讀殘卷,學會神數,守護李氏的地脈與家園。

初三清晨,府門前的石獅子還沾著露水,就來了輛烏木馬車 —— 車身雕著繁復的云紋圖案,車輪是黃銅打造,碾過青石板時,發出沉悶的聲響,像是在故意彰顯氣勢。馬車停下后,車夫掀開簾子,司空家族的少主司空曜率先下車,他穿著件寶藍色的錦緞長袍,腰間掛著塊羊脂白玉佩,玉佩上刻著 “司空” 二字,在陽光下泛著油光,走路時玉佩碰撞的聲音格外刺耳,與他身后隨從的腳步聲,在清晨的府院里顯得格外突兀。
“李世伯近來可好?” 司空曜拱手時,目光快速掃過院中布局,眼神里帶著審視,嘴角卻掛著客套的笑。他身后跟著四位隨從,其中一位灰衣老者格外引人注目:老者須發皆白,卻精神矍鑠,穿著件洗得發白的道袍,袖口露出半截桃木劍的穗子,穗子上掛著個小羅盤,羅盤的天池是普通的銅針,而非隕鐵 —— 李璇同一眼就看出,這羅盤只是尋常之物,并非真正的風水法器。
李崇文從正廳出來,臉上堆著客套的笑,他穿著件醬色的錦緞長袍,腰間系著玉帶,比起風水世家的傳人,更像個商人?!八究召t侄大駕光臨,有失遠迎?!?他走上前,與司空曜寒暄,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對方腰間的玉佩上 —— 顯然,他更在意的是司空家的財力,而非對方的來意。
“聽聞隴西李氏藏有風水秘典,特來請教一二?!?司空曜直入主題,側身讓出身后的灰衣老者,語氣里帶著幾分挑釁,“這位是嶺南來的風道長,精通風水布局,曾為廣州知府看宅,化解了‘白虎煞’,今日特來與貴府高人切磋,也讓我們開開眼界?!?/p>
灰衣老者上前一步,拱手行禮,聲音沙啞:“老道清風,見過李老爺、李老太君?!?他的目光落在院中坤位的青石上,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又恢復平靜 —— 顯然,他認出了青石是 “地母供奉” 之石,卻不愿表露。
李素心這時拄著拐杖走出正廳,步伐雖慢,卻帶著股沉穩的氣場,杖頭的羅盤指針微微轉動,始終指向正南?!袄仙砝钏匦?,愿向風道長請教?!?她的目光落在清風道長腰間的羅盤上,語氣平淡,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審視,“風道長的羅盤,似乎不是隕鐵金針?”
清風道長臉色微變,隨即笑道:“老太君好眼力,老道這羅盤雖非隕鐵所制,卻也精準,去年為知府看宅時,就是靠它測出‘白虎煞’的位置?!?他嘴上說著,手卻不自覺地捂住了羅盤,顯然是心虛。
比試地點選在西跨院 —— 這里是李氏府院的 “傷門” 位,按風水布局,傷門主 “口舌是非”,司空家選在這里比試,顯然是故意的。清風道長取出桃木劍,在地上畫出九宮格,劍刃劃過地面時,留下淺淺的痕跡,格子的間距不均,顯然不符合 “九宮等分” 的規矩?!罢埨罴抑更c此院風水煞位?!?他袍袖一揮,四名隨從立刻分站四角,雙手背在身后,氣勢咄咄逼人,像是在故意施壓。
李璇同站在祖母身后,目光掃過院中布局 —— 西跨院的艮位(東北方)堆著些破舊的桌椅,桌椅上蒙著厚厚的灰塵,按殘卷記載,艮位主 “少男”,堆穢物會影響族中年輕男子的運勢;巽位(東南方)的窗戶緊閉著,窗臺上還積著灰,巽位主 “長女”,閉塞則易招口舌是非,這正是殘卷中記載的 “少男滯、長女郁” 的兇局。
他悄悄拉了拉祖母的衣袖,用眼神示意艮位和巽位的問題。李素心微微點頭,顯然也看出了端倪。李璇同看著清風道長故作高深的樣子,心里忽然有了底氣 —— 這位風道長,恐怕只是個徒有虛名的江湖術士。

“艮位堆穢,損家宅少男運勢;巽位閉塞,長女易招口舌是非?!?李素心緩緩開口,拐杖指向東北角落的破舊桌椅,語氣平淡卻篤定,“此處當清理雜物,立塊石敢當鎮煞,石敢當需選青石,刻‘泰山石敢當’五字,埋入地下三尺;東南方需每日開窗通風,再掛串銅風鈴化煞,風鈴需七枚,對應七星,以‘巽風引陽’之法化解閉塞之氣?!?/p>
清風道長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顯然沒料到李素心能一眼看出問題,他隨即冷笑一聲,語氣帶著不屑:“李老太君只知皮毛。此院真正的煞位在中宮,地下埋有不祥之物,若不挖出,不出三月,族中必有人染重疾,甚至會影響家宅財運。” 他示意隨從拿鋤頭來,語氣里滿是得意,“今日就讓老夫為李家除了這隱患,也讓李老爺看看,什么是真正的風水術?!?/p>
兩名隨從立刻上前,在庭院中央開挖,鋤頭落下的位置,正是中宮的正中央。李崇文站在一旁,臉色有些發白 —— 這鐵劍是去年翻修西跨院時,他聽了個江湖術士的話埋下的,那術士說 “中宮埋劍,能鎮財守運”,他當時沒跟任何人說,沒想到竟被清風道長看出。
沒挖多久,鋤頭就碰到了硬物,發出 “當” 的一聲脆響。隨從們加快挖掘速度,很快,半截銹跡斑斑的鐵劍露了出來,劍身上還纏著些紅布,那是當時埋劍時用來 “引陽” 的,如今紅布已褪色發黑。
司空曜撫掌大笑,聲音洪亮得震落了院角石榴樹的幾片葉子:“果然名不虛傳!風道長一眼就看出問題,看來隴西李氏的風水術,也不過如此嘛。” 他看向李素心,眼神里的輕蔑毫不掩飾,“李世伯,看來以后李家若有風水之事,還得請風道長指點啊?!?/p>
李崇文的臉色更加難看,想要辯解,卻不知該說什么。就在這時,李璇同突然上前一步,聲音清亮,打破了尷尬的局面:“風道長所言差矣。中宮埋劍本是化煞之法,《宅經》有云‘中宮屬土,劍屬金,金土相生,可鎮土煞’,只是上月雨水過多,沖刷了埋劍時的朱砂層,才導致劍氣外泄,算不上大問題,只需重新用朱砂涂劍,再埋入即可?!?/p>
他頓了頓,指向南方離位的石榴樹 —— 那棵石榴樹距正房只有三尺遠,枝葉已經伸到了窗沿,“真正的隱患在這里 —— 離為火,石榴樹屬木,木助火勢,此樹距正房太近,火借風勢,極易引發火災,若不將樹移栽,不出半月,必有火災之險?!?/p>
話音剛落,就聽廚房方向傳來一陣驚呼,緊接著冒起青煙,煙味很快飄到西跨院。仆人們慌忙提著水桶跑去救火,沒過多久,管家就氣喘吁吁地跑來稟報:“老爺,老夫人,灶房的柴草被灶火引燃了,好在發現得早,沒燒起來,只是燒壞了些柴草!”
司空曜的笑容僵在臉上,嘴角抽搐了幾下,眼神里滿是難以置信。清風道長收起桃木劍,湊到司空曜耳邊低聲說了句什么,兩人隨即拱手告辭,走時腳步都比來時快了些,連客套話都沒多說一句。
李崇文看著他們匆忙離去的背影,又看了看李璇同,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贊許的神色。李素心則拍了拍李璇同的肩膀,輕聲說:“好樣的,沒給李家丟臉?!?/p>
李璇同望著灶房方向漸漸散去的青煙,心里忽然明白,殘卷上的神數,果然能守護家宅。

送走司空家人,李璇同剛要跟祖母回書房討論殘卷,就見管家慌慌張張跑來,臉色蒼白得像紙:“老夫人,少爺,祠堂那邊出事了!” 兩人跟著管家趕到祠堂時,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心頭一震:神龕前的青銅香爐翻倒在地,香灰撒了一地,供桌下散落著幾片黑色羽毛 —— 那是邪術 “養煞術” 施法的典型痕跡,羽毛上還沾著淡淡的腥氣。
更可怕的是,先祖牌位前的地面裂開一道細縫,約一指寬,深不見底,正不斷滲出黑色汁液,汁液落在青石板上,發出 “滋滋” 的聲響,像是在腐蝕石頭。李素心用拐杖指著裂縫,聲音因恐懼而顫抖:“是‘養煞術’!有人在祠堂地下埋了邪物,想斷我李氏地脈!”
她突然劇烈咳嗽,捂住胸口彎下腰,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“這是沖著李氏根基來的…… 璇同,你看那裂縫里 ——” 李璇同俯身細看,黑暗中似乎有無數細小光點在蠕動,像是有活物在里面,而他懷中的地玄盤突然發燙,盤上天池的金針已徹底倒轉,針尖直直指向裂縫深處。這難道就是殘卷中預言的 “地脈斷裂之劫”?司空家是不是還藏著更惡毒的陰謀?
李素心被扶回臥房后,就發起了高熱,額頭燙得嚇人,嘴里反復說著 “地脈”“邪物”“七星陣” 之類的胡話。李璇同守在床邊,用濕毛巾敷著祖母的額頭,心里又急又慌 —— 他知道,祠堂是李氏家族的 “乾位中樞”,對應 “天、祖脈”,地脈從祠堂地下延伸至整個府院,一旦祠堂地脈受損,整個李家都會出事。
待夜色漸深,府院里的燈火陸續熄滅,只有臥房和祠堂還亮著燈。李璇同囑咐丫鬟好生照顧祖母,自己則提著一盞青銅燈籠,悄悄前往祠堂。燈籠的光搖曳不定,照得神龕上的先祖牌位忽明忽暗,牌位上的字跡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肅穆,空氣中除了香灰味,還多了股淡淡的腥氣,像是腐爛的水草混著鐵銹的味道,讓人聞著心里發慌。
他蹲下身,仔細查看地面的裂縫 —— 裂縫有一指寬,深不見底,白天滲出的黑色汁液已經凝固,在地面結成薄薄的痂,呈暗黑色,用指尖一碰,痂皮就碎了,露出下面潮濕的泥土,泥土里還帶著股寒氣,即使在春日里,也讓人指尖發涼。“地脈之氣本是暖的,如今卻透著寒氣,看來邪物已經影響地脈了?!?李璇同想起殘卷上的記載,心里更加焦急。
“地玄盤應該能測出邪物的位置?!?他想起案上的地玄盤,轉身回書房去取。剛走到走廊,就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,像是有人穿著軟底鞋在暗處跟著他,腳步聲很輕,卻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。李璇同猛地轉身,燈籠照過去,卻只看到墻角的陰影,陰影里似乎有個模糊的人影,一閃就不見了?!笆钦l?” 他大喝一聲,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,卻沒人回應。他握緊了腰間的桃木劍 —— 那是祖母白天給他的,劍身上刻著 “驅邪” 二字,是祖父年輕時用過的法器。
取來地玄盤后,李璇同將它放在祠堂中央的供桌上。盤面天池中的隕鐵金針瘋狂轉動,時而指向東,時而指向西,像是失去了方向,最后竟直直地倒轉過來,針尖朝下,指向地面 —— 這是 “地脈受邪” 的征兆,按殘卷記載,只有當邪物埋在正下方時,金針才會如此。他按殘卷中記載的 “三才定位法”,將三枚銅錢按 “天、地、人” 三才之位放在地玄盤周圍,念起簡單的定位口訣:“天地定位,山澤通氣,雷風相薄,水火不相射,八卦相錯,數往者順,知來者逆……”
口訣剛念完,金針突然穩定下來,針尖指向神龕西側的地面 —— 那里的地面顏色比周圍深些,像是剛被翻動過,泥土的紋理與其他地方不同,顯然是近期有人挖過。李璇同用燈籠照過去,發現地面上還有幾個細小的腳印,腳印的尺寸不大,像是女子或孩童的腳印。他找來把小鏟子,小心翼翼地挖掘,泥土濕潤松軟,挖了沒一會兒,就碰到個硬東西 —— 觸感光滑,像是陶罐的形狀。
就在這時,院外傳來一陣犬吠,聲音急促而恐懼,是府里的護院犬 “墨黑” 的叫聲。李璇同停下手中的活,握緊了桃木劍,走到祠堂門口向外望去 —— 夜色濃得像墨,只有幾盞燈籠掛在院墻上,光線下能看到風吹動樹枝的影子,像鬼影在搖晃,墨黑的叫聲越來越近,卻突然戛然而止,只剩下風聲在院中的回響。李璇同心里一緊,難道司空家還派了人來?

第二天一早,天剛蒙蒙亮,李璇同就召集了三個可靠的仆役 —— 都是在李家待了十幾年的老人,對家族忠心耿耿。他特意叮囑,挖到硬物后要小心,不能碰破,同時按殘卷記載,在祠堂四周的八個方位各擺上一束艾草,每束艾草用紅繩捆著,按 “八卦方位” 擺放,又在每個墻角放了一碗糯米 —— 糯米屬陽,能 “聚陽驅陰”,艾草能 “引陽避邪”,兩者結合,可形成 “聚陽陣”,防止邪物在挖掘時逃脫。
仆役們拿著鋤頭,小心翼翼地在神龕西側挖掘,鋤頭落下的力度很輕,生怕碰壞了地下的邪物。陽光透過祠堂的窗欞,照在地面上,形成一道道光柱,空氣中的腥氣比昨晚淡了些,但仍能聞到,光柱中的塵埃在飛舞,像是被邪物的陰氣擾動。挖到三尺深時,鋤頭突然碰到硬物,發出 “咚” 的一聲悶響,仆役們立刻停下,看向李璇同。
“慢著,改用手挖?!?李璇同讓仆役退下,自己蹲下身,用手撥開泥土 —— 泥土濕潤,帶著股寒氣,他的手指很快就凍得發麻。挖了一會兒,一個黑色陶罐的輪廓露了出來:陶罐約半尺高,表面粗糙,像是手工燒制的,罐口用朱砂封印,上面畫著扭曲的符號,像是某種詛咒的圖案,符號的線條雜亂無章,帶著股邪氣。陶罐表面黏著些黑色的毛發,不知是哪種動物的,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,聞著就讓人頭暈,仆役們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。
李璇同取出桃木劍,按殘卷上的 “破煞法”,用劍尖輕輕挑開封印 —— 劍尖剛碰到朱砂,就聽到陶罐里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,像是有東西在里面蠕動。他屏住呼吸,繼續挑開封印,剛挑開一角,罐內就飛出無數黑色飛蟲,個頭只有米粒大小,翅膀嗡嗡作響,呈扇形朝著仆役們撲去,飛蟲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腥氣。
“別慌,艾草能驅它們!” 李璇同大喊,同時將身邊的艾草束扔向飛蟲 —— 按殘卷記載,艾草的陽氣能克制邪術召喚的陰蟲。飛蟲一碰到艾草,就像被火燙到一樣,紛紛落地,在地上抽搐了幾下,很快就不動了,變成了黑色的粉末。仆役們都松了口氣,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—— 他們以前只當這些風水術是老夫人的迷信,沒想到真有用。
李璇同拿起一碗糯米,慢慢倒入陶罐中 —— 糯米要 “勻速倒入”,不能太快,否則會讓罐內的邪物受驚反撲。剛倒進去一半,就聽罐內傳來 “滋滋” 的聲響,像是水澆在火上,還伴隨著凄厲的尖嘯,聲音尖銳得讓人耳膜生疼,仿佛有怨靈在里面掙扎。仆役們都嚇得后退一步,李璇同卻依舊鎮定,繼續將剩下的糯米倒入,尖嘯聲越來越小,最后徹底消失,罐內只剩下 “沙沙” 的聲響,像是糯米在吸收邪物的陰氣。
他將陶罐蓋好,用新的朱砂重新封印,又在陶罐周圍埋了些艾草根 —— 艾草根能 “扎根吸陰”,防止邪物殘留的陰氣擴散。做完這一切,他讓仆役們將陶罐抬到后山的陽坡上,埋在三尺深的土里,上面再立塊青石,刻上 “鎮邪” 二字 —— 殘卷上說,養煞的邪物需埋在陽坡,借日光的陽氣壓制,才能徹底斷絕其危害。
處理完陶罐,李璇同立刻去臥房看祖母。李素心的燒已經退了,精神好了些,看到他進來,就急切地問:“邪物處理掉了?地脈怎么樣了?”
“嗯,是個黑陶罐,里面應該是養煞用的陰蟲,倒了糯米就沒聲音了?!?李璇同坐在床邊,把過程詳細說了一遍,“地脈的寒氣好像淡了些,地玄盤的金針也恢復正常了?!?/p>
李素心點了點頭,從枕下取出一面青銅鏡 —— 鏡面光滑如水,邊緣刻著七星圖案,是家族祖傳的 “天幻鏡”。“這是玄女親傳的法器,當年先祖靠它照破邪祟,守護地脈。你拿著它,晚上去祠堂看看,或許能發現些別的線索 —— 司空家既然敢用養煞術,肯定還有后招,他們的目標,恐怕不只是祠堂的地脈?!?/p>

李璇同拿著天幻鏡回到書房,將鏡面擦拭干凈,按祖母的說法,天幻鏡需 “以陽氣養鏡”,他將鏡子放在窗臺上,讓陽光照在鏡面上,鏡面反射出的光落在殘卷上,竟讓殘卷上的朱砂字變得更加清晰。他仔細研究殘卷,發現其中一頁寫道:“養煞只是前奏,真兇必在‘四巳相逢’之日動手,此日至陽轉陰,邪術最盛,可斷地脈根基”。
“四巳相逢” 是什么日子?李璇同翻出家族的歷書 —— 那是本泛黃的線裝歷書,記載著近百年的節氣與時辰,書頁邊緣已有些破損。他一頁頁查找,終于在三月初三的記載中看到:“本年三月初六,巳年、巳月、巳日、巳時交匯,六十年一遇,四巳相逢,陰陽轉換,宜避邪,忌動土”。今天是三月初三,也就是說,三日后就是 “四巳相逢” 之日!
“司空家肯定會選這天動手,徹底破壞咱家的地脈?!?李璇同拿著歷書,匆匆去臥房找祖母。李素心剛喝完藥,靠在床頭休息,聽到這話,臉色變得凝重起來,她接過歷書,手指在 “四巳相逢” 的字樣上摩挲,語氣嚴肅:“九天神數中有‘七星鎮宅陣’可破此劫。這陣法需在宅院七個方位各置法器,對應北斗七星,中宮用天幻鏡鎮壓,待四巳時辰一到,念動口訣即可激活陣法,形成光幕護住整個宅院的地脈?!?/p>
她讓李璇同取來紙筆,畫出七個陣眼的位置,筆尖蘸的是朱砂墨,在紙上畫出清晰的八卦圖:“乾位(祠堂)掛八卦鏡,需青銅所制,鏡面朝南,以‘乾陽護脈’;坤位(花壇)埋玉石,需和田白玉,埋入地下三尺三寸,以‘坤陰養脈’;震位(東院房門)掛桃木劍,需雷擊桃木所制,劍刃朝西,以‘震雷驅邪’;巽位(南院窗口)懸銅風鈴,需七枚銅鈴,按‘七星排列’,以‘巽風引陽’;坎位(北院井邊)放銅葫蘆,需純銅打造,葫蘆口朝上,以‘坎水納邪’;離位(西院墻角)置石雕,需青石雕刻的麒麟,面朝東,以‘離火鎮煞’;艮位(東北院石敢當)旁燃艾草,需每日更換新鮮艾草,以‘艮山守脈’;兌位(西北院鐘架)擺青銅鐘,需每日敲響三次,以‘兌金固脈’。”
接下來的兩天,李璇同忙得腳不沾地。他先是去庫房找出所需的法器:八卦鏡是祖父留下的,鏡面光滑,刻著清晰的八卦圖案;和田白玉是家族傳下來的,溫潤通透;雷擊桃木劍是去年后山打雷時砍的,劍身上還留著雷擊的痕跡;銅風鈴、銅葫蘆、青銅鐘都是府里現成的,只有青石麒麟需要臨時雕刻,他請來了山下最好的石匠,日夜趕工,終于在三月初五傍晚完成。
埋玉石時,他特意按殘卷記載,在玉石周圍撒了些朱砂,增強陽氣;掛風鈴時,選了銅制的,因為銅屬金,能與巽位的木氣相生,增強化煞效果;燃艾草時,按 “三株一叢” 的規矩擺放,確保陽氣充足。每布置完一個陣眼,他都會用天幻鏡照一下,鏡面反射的光若呈金色,說明陣眼布置正確,若呈灰色,則需重新調整 —— 這是祖母教他的 “鏡光驗陣” 之法。
忙到深夜,李璇同才歇下來,坐在院中的石凳上,看著滿天星辰。夜空格外晴朗,北斗七星清晰可見,與他布置的陣眼位置隱隱相合。這時,李明朗帶著幾個仆役經過,他們正往馬車上搬運財物,木箱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,箱內裝的是李崇文準備運往洛陽的絲綢和茶葉。
“堂弟還在忙這些沒用的?” 李明朗停下腳步,語氣里帶著幾分嘲諷,他的袖口沾著絲綢的絲線,“父親說了,今夜就舉家遷往洛陽,留著這破宅子給司空家好了。你也別傻了,再怎么布陣,也擋不住人家的邪術,錢財才是最實在的。”
李璇同站起身,眼神堅定:“祠堂是家族的根,地脈斷了,族人就算遷去洛陽,也過不安穩。明軒哥,你還記得祖父說過的話嗎?‘李氏的根在邙山,在地脈里,地脈存則李氏存,地脈亡則李氏亡’?!?他指著院中的石榴樹,那棵石榴樹已經移栽到了離正房三丈遠的地方,“就像這樹,若傷了根,再茂盛也會枯死,人也一樣,沒了地脈的護佑,再多錢財也守不住?!?/p>
李明朗冷笑一聲,沒再說話,催促仆役加快速度。馬車駛出院門時,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音漸漸遠去,消失在夜色中。李璇同握緊了手中的天幻鏡,鏡面隱約映出司空府的輪廓,無數黑氣正從那里飄向李家,像一條條毒蛇,在夜色中潛行。他抬頭望向北斗七星,心里默默念著殘卷上的口訣,做好了迎戰的準備。

三月初六,四巳時辰將至,天空泛起詭異的橘紅色,太陽像是被蒙上了層血霧,光線昏暗得讓人心里發慌,空氣中彌漫著股壓抑的氣息,連院中的花草都顯得無精打采,葉片耷拉著,失去了往日的生機。李璇同站在中院中宮位置,手持天幻鏡,鏡面朝上,對準天空,周圍七個陣眼的法器都已就位 —— 乾位的八卦鏡反射著微弱的光,坤位的玉石在地面下隱隱透出溫潤的光澤,震位的桃木劍在風中微微顫動,巽位的銅風鈴發出低沉的聲響,坎位的銅葫蘆泛著冷光,離位的青石麒麟眼神威嚴,艮位的艾草散發著清香,兌位的青銅鐘靜靜懸掛著,一切都按計劃準備就緒。
巳時正刻,遠處突然傳來隆隆鼓聲,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,震得地面都微微顫抖,鼓聲沉悶而有節奏,像是在召喚邪祟。司空府方向升起一股黑氣,如同黑龍般盤旋著,朝著李家撲來,所過之處,路邊的草木瞬間枯萎,花瓣紛紛掉落,空氣中彌漫著股腐爛的氣息,讓人聞著作嘔。
“來了!” 李璇同深吸一口氣,按殘卷記載念動 “七星鎮宅陣” 的口訣:“九天玄數,乾坤定位;七星鎮宅,萬邪莫侵!乾陽護脈,坤陰養脈,震雷驅邪,巽風引陽,坎水納邪,離火鎮煞,艮山守脈,兌金固脈!” 他將天幻鏡舉過頭頂,鏡面突然射出一道金光,金光如同利劍般沖向天空,又分成七道光束,分別射向七個陣眼的法器。
光束與法器接觸的瞬間,七個陣眼同時發出光芒:八卦鏡的光呈藍色,玉石的光呈白色,桃木劍的光呈紅色,風鈴的光呈綠色,銅葫蘆的光呈黑色,麒麟的光呈黃色,青銅鐘的光呈金色。七道光芒在空中交匯,形成一片透明的光幕,像個巨大的罩子,將整個李家罩在里面,光幕上還隱約浮現出北斗七星的圖案,散發著神圣的氣息。
黑氣撞在光幕上,發出刺耳的嘶鳴,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,讓人耳膜生疼,黑氣與光幕接觸的地方,泛起陣陣漣漪,光幕微微晃動,卻始終沒有破裂。李璇同瞇起眼睛,透過光幕看到黑氣中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臉,有的猙獰,有的痛苦,有的絕望,正是邪術 “養小鬼” 召喚的怨靈 —— 這些怨靈都是被司空家用邪術害死的無辜之人,怨氣極重,一旦沖破光幕,不僅會破壞地脈,還會傷害族人。
“小小陣法也想擋住我?” 司空曜的聲音從黑氣中傳來,他站在府墻外,手持一把黑色的桃木劍,劍身上刻著邪惡的符號,劍尖滴落著暗紅色的鮮血,每滴鮮血落在地上,黑氣就濃厚一分,“隴西李氏的地脈,今天必須斷!我要讓你們李家,從此在邙山消失!”
話音剛落,黑氣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手,約兩丈高,手指粗壯,指甲鋒利,朝著祠堂方向的乾位陣眼拍去 —— 那里是家族氣運最薄弱的地方,也是光幕的關鍵陣眼。光幕被黑手拍中,瞬間凹陷下去,八卦鏡發出 “咔嚓” 的聲響,像是要裂開了,鏡面的藍光也變得暗淡。
李璇同心里一緊,知道乾位陣眼若破,整個陣法就會失效。他急忙調整口訣,將中宮的鏡光全部轉向乾位:“乾陽聚力,固我陣眼!” 天幻鏡射出的金光瞬間增強,沖向乾位,光幕凹陷的部分漸漸恢復,八卦鏡的藍光也重新變得明亮。
但黑氣還在不斷涌入,黑手的力量越來越強,光幕的顏色漸漸變淺,從透明變成了淡灰色,七個陣眼的光芒也越來越弱,李璇同感到體內的陽氣在快速消耗,額頭滲出冷汗,手臂也開始顫抖,他知道,再這樣下去,陣法遲早會被攻破。
就在這僵持的時刻,李璇同突然想起殘卷中的一句話:“神數之要,不在陣法而在人心。人心齊,則地脈通;地脈通,則陣法強;人心散,則陣法破。” 他看向院外,發現那些原本準備遷往洛陽的族人,不知何時都回來了,站在院墻邊,手里拿著艾草和桃木枝,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—— 是李明朗去洛陽把他們叫回來的,他終于明白,地脈才是李家的根。
李璇同心中涌起一股力量,他咬破指尖,將鮮血滴在天幻鏡上 —— 李氏傳人的鮮血,能 “引地脈之氣,增強陣法”。“以我李氏血脈為引,承玄女神力,護我地脈,守我家園!” 他大聲喊道,聲音洪亮,傳遍了整個府院。
鮮血滴在鏡面上,瞬間融入其中,天幻鏡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,比之前亮了十倍,金光射向七個陣眼,陣眼的光芒也同時增強,光幕重新變得透明而堅固。黑氣碰到金光,如同冰雪遇陽般迅速消融,那些怨靈的臉也漸漸模糊,最后消失不見,只剩下司空曜的慘叫聲。
司空曜被反彈的邪氣震倒在地,嘴角流出鮮血,黑色的桃木劍也斷成了兩截,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,卻怎么也站不穩,只能眼睜睜看著黑氣散盡。當第一縷正常的陽光照進中院時,所有的詭異景象都消失了,天空恢復了藍色,院中的花草重新煥發生機,地玄盤的金針穩穩指向正南,地脈的陽氣重新流動起來。

危機解除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邙山,那些遷去洛陽的族人也陸續返回,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。李璇同在祠堂前召開家族大會,將《九天秘笈》殘卷放在供桌上,供族人瞻仰 —— 殘卷的紙頁雖舊,卻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的金光,像是在彰顯神數的威嚴。
“九天神數不是用來爭強好勝的法術,而是守護家園的智慧。” 李璇同站在供桌前,手中捧著天幻鏡,聲音洪亮而堅定,傳遍了祠堂前的廣場,“先祖留下的不僅是陣法,更是‘天人共生’的道理 —— 人要順應地脈,保護地脈,地脈才會護佑人;若人破壞地脈,最終只會自食惡果。司空家就是因為妄圖用邪術破壞地脈,才會被邪氣反噬。”
他頓了頓,看向身邊的李崇文和李明朗,繼續說道:“以前我總以為,只要學會神數就能守護家園,現在才明白,真正的守護,是族人的心齊 —— 若不是大家都回來了,若不是大家都愿意守護地脈,單憑我一個人,根本無法激活陣法的真正力量?!?/p>
李崇文走上前,臉上帶著愧疚:“是我糊涂,只想著經商賺錢,忘了祖訓,差點讓家族陷入危難。以后我會多學風水術,和璇同一起守護地脈?!?他的話剛說完,族人中就響起了掌聲,掌聲熱烈而真誠,在廣場上回蕩。
李素心坐在太師椅上,看著眼前的景象,露出欣慰的笑容。工匠們正在修補祠堂地面的裂縫,他們用青石和糯米灰漿填補裂縫,按殘卷記載的 “地脈修復法” 操作,確保地脈之氣能正常流動;孩子們在院中追逐嬉戲,笑聲清脆,他們手里拿著小羅盤,在李璇同的指導下學習基礎的風水知識;仆婦們按九宮方位晾曬衣物,衣服在陽光下隨風飄動,像是一道道彩色的簾子;幾個年輕的族人圍在一起,討論著如何進一步修復地脈,眼神里滿是認真與熱情。
李明朗走到李璇同面前,羞愧地低下頭,雙手遞過一本賬冊:“堂弟,是我錯了,以前我總覺得玄學沒用,只想著賺錢,差點誤了家族大事。這是我在洛陽商棧找到的,是司空家近年買賣邪物的記錄,里面記著他們從哪里買的黑陶罐、怎么練的邪術,還有他們計劃破壞其他家族地脈的陰謀,我已經把這本賬冊交給了官府,相信很快就能將他們繩之以法?!?/p>
李璇同接過賬冊,輕輕拍了拍李明朗的肩膀:“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,重要的是以后。咱們都是李氏子孫,只要心往一處想,勁往一處使,家族就能一直安穩下去。” 他翻開賬冊,里面的字跡密密麻麻,記錄得很詳細,從采購邪物的時間、地點,到練邪術的方法,都寫得清清楚楚,看來司空家做這種勾當已經很久了。
官府很快就派人來調查,根據賬冊上的線索,抓獲了司空曜和清風道長,以及其他參與邪術的人,依法進行了懲處。消息傳來,族人都松了口氣,李家的名聲也在邙山變得更加響亮,周圍的村落有風水問題,都會來請教李璇同,他總是耐心地指導,用殘卷上的知識幫助大家解決問題,同時也傳播 “天人共生” 的理念。
處理完司空家的事,李璇同開始整理殘卷,將其中安宅護院、修復地脈的實用篇章摘抄出來,編成家訓,刻在祠堂的石碑上。石碑是用青石打造的,高丈許,寬三尺,上面的字是李璇同親手刻的,剛勁有力,每一句都凝聚著先祖的智慧:“順天時,不違農時;應地利,不損地脈;合人心,不起紛爭;守祖訓,不忘根本;學神數,護我家園……”
秋風漸起時,李家院中的石榴樹結滿了果實,紅彤彤的,像是掛滿了小燈籠,石榴樹下,幾個孩子正在學習使用地玄盤,李璇同站在一旁指導,耐心地講解著羅盤的用法。他望著院中忙碌而安穩的景象,又想起殘卷扉頁的那句話:“藏風聚氣,安宅之道;神數不傳,家宅難寧。”
他忽然明白,真正的 “安宅之道”,從來不是靠法術,而是靠每個族人對家園的守護,對自然的敬畏,對彼此的包容 —— 只要人心齊、地脈通,家園就能永遠安穩,世代相傳。

李璇同最終成為九天神數的新一代傳人,他沒有將秘典束之高閣,而是將殘卷與祖父的筆記結合,整理出完整的《九天神數?安宅篇》,傳給族中子弟,同時在邙山開設 “地脈講堂”,向周圍的百姓傳授基礎的風水知識,教大家如何 “順地脈、護家園”。李氏府院的七星鎮宅陣至今仍在運轉,只是陣眼的法器已換成尋常器物 —— 八卦鏡用普通銅鏡代替,桃木劍換為后山常見的桃枝,天幻鏡則供奉在祠堂,成為家族精神的象征,鏡面上的七星圖案,時刻提醒著后人 “天人共生” 的道理。
正如李璇同在《李氏家訓》中所寫:“風水之要,在順天時、應地利、合人心。神數再好,不如心存善念;陣法再精,不如和睦相處。地脈是家園的根,人心是家族的魂,根魂相依,方能世代安寧?!?這或許就是九天玄女傳下神數的真正用意:家宅安寧的密碼,從來不在繁復的法術里,而在每個守護家園的人心中 —— 只要守住人心、護好地脈,家園就能永遠安穩,歷經風雨而不衰。



